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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嬌欲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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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嬌欲語

夜裏臨睡前,冬兒依舊是依在蕭瑜懷中與他一同念書,所看的正是那本梅音帶了的放過年頭的西廂記。

白日裏和梅音一起出去游玩,午後又忙著準備做上元夜裏的元宵,冬兒只記得看到了什麽“書劍飄零,雲游四方”,還和蕭瑜說這樣是很好的日子,聽蕭瑜說著南國之景,便沈沈睡下了。

天已暮黑,院裏大風忽起,低旋的枯葉和斷枝亂響,冬兒從夢中驚醒,隱隱聽到堂外門槅的開闔聲。

慌忙之中,冬兒擎起了燭盞,卻驚覺身邊一片寒涼——蕭瑜不知何時已經不在自己身邊。

“蕭瑜……殿下,殿下不在屋裏麽”

幾聲呼喚,空蕩黢黑的屋內無人回應。

冬兒披好棉衣,擦幹眼角噙著的眼淚,獨身點起了窗邊的蠟燭,摸向門邊——戶門吱呀作響,冬兒想起了那位前朝的廢後娘娘,壯著膽子推開了門。

小院內空蕩無物,地面上映著泠泠的灰白,在雪後的月光下顯得肅穆幽靜,又有些鬼氣森森。

“蕭瑜,你在外面嗎”

小小的聲音呼喊著,可是冬兒聽到的,也不過只有自己顫抖聲嗓的回響。

冬兒擔心又失落地提燈回屋,才走到廊檐下,冬兒卻見堂中門後閃出一個黢黑的人影來,可在此時偏來了一陣怪風,將她手中的蠟燭熄滅。

蕭瑜是不會這樣刻意嚇唬她的,冬兒不假思索向正門跑去,卻不想才剛回過身去,一雙粗糲蠻暴的手扼緊了她的咽喉,冬兒的手扒在那人手臂上無力抓了幾下,便失去了知覺。

再醒來時,冬兒發覺自己被鎖縛在後院的廊柱上動彈不得,口中塞了一團麻布,即便是微微轉過頭,嘴角都好像是流血一樣撕痛,臉上更是被火灼燒過一般痛。

身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,皆是面目兇惡,舉著燈盞照冬兒的眼睛,煤煙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
見冬兒還是一副茫然的模樣,其中那個女子從廚房裏杳了半瓢水,舉在冬兒面前看了看,取出她口中的布團,問她九皇子如今在哪裏。

冬兒扭動著被麻繩勒腫的手腕,盯著那瓢滴在地上迅速結出冰花的水,掌心濕濕冒起寒意,可是想到蕭瑜沒有癱瘓的事不能讓旁人知道,便強硬地搖起了頭。

那女子獰笑一聲,將那瓢水對準冬兒的頭澆了下去。

此時還是數九嚴寒的天氣,冬兒身上也不過穿著一件寢衣,如今被冷水一澆,渾身上下一個激靈,似乎骨子縫裏都結起了冰渣子,垂落下的發絲被廊下的冷風凍硬在面頰上,頭痛欲裂。

一旁的男人已經要動刀子劃冬兒的臉了,那女子卻舉起了水盆,逼問道。

“我再問你最後一次,九皇子人在哪裏,是不是被二殿下接走了這一盆水兜頭兜臉潑在你身上,一會兒起了風,不出半個時辰就把你凍成冰塊了。”

“不過是個做婢子的,這般忠心給誰看”

那個男子看著冬兒兇狠的眼神甚是不快,將那水盆扣在冬兒頭上,冷水籠在身上的剎那,冬兒兩眼昏黑,幾乎再也感受不出是冷或暖的溫度,一會兒像是很冷,一會兒又覺得灼熱。

直到餘下冰冷的水流滑過她已經麻木的五官,冬兒才覺得好像自己還沒有死,可是,似乎她的頭越來越重,聽到那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縹緲。

那男人又將燭盞湊到冬兒面前,要用火熱的蠟油燒冬兒的臉。

冬兒身上每一寸皮肉連帶著骨血都凍木了,似乎唯有她眼中流出的一滴淚還是滾燙的,絕望和寒冷就像綿延呼嘯的朔風一般,怎麽躲都躲不掉。

蠟燭越來越靠近她的臉,將她臉上的冰珠烤化,即將昏死之時,冬兒聽到那男女二人幾聲殘叫,蕭瑜急切地奔到她的身邊,將她抱在懷裏。

蕭瑜眼角燒著血色的紅,一滴眼淚落在冬兒面頰上,用棉袍裹緊了冬兒的身體,將她抱回殿中。

*

蕭瑜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,他後悔自己貿然離開冬兒,留她一個人遭受苦楚,方才二哥蕭琳還知道讓成碧回去看看王府中的狀況,可是他卻那樣自信,留冬兒一人在住處,害她置身險境。

見到冬兒被欺辱折磨,可是自己卻不在她身邊,蕭瑜心中的悔恨和恐懼如炭盆中的火信一樣向上躥躍。

因而在為冬兒擦幹身體換上幹衣服後,蕭瑜用廊檐下接冰的銅盆,將那一男一女兩個刺客鎖在了院中,一起用了貼加官的刑罰。

只幾句,蕭瑜就問得了二人是四皇子蕭珍的人,今夜前來是想殺害冬兒,冒名頂替,好在蕭瑜的身邊留一位眼線。

兩人已經被蕭瑜的狠辣嚇呆了,只有痛哭流涕向蕭瑜求饒。

原本想留二人一命,可是蕭瑜想到冬兒暈過去時對自己說的話。

“殿下,我沒有告訴他們……你的事,他們不知道……”

蕭瑜緩緩起身,看著清寒的月色被陰雲遮蔽,很快就又要下雪了。

“我和冬兒好不容易得了一處清靜的好地方,卻被你們這兩條狗弄臟了……今夜還長著,你們就慢慢守夜吧。”

蕭瑜回到屋中燒了一些熱水,煮了一碗姜湯,叫冬兒起來喝一些,暖暖身子。

她還是有些昏昏沈沈的,靠在蕭瑜懷裏勉強地笑著。

“蕭瑜不要擔心,我就是有些頭暈而已,我的身體很好的,不怕受寒。”

她越是這樣說,蕭瑜的心越是心如刀絞,撫摸著冬兒的額頭,隱隱覺得發燙,便提出要為冬兒去買一些藥來熬著喝。

冬兒抓著蕭瑜的手,手指冰涼: “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,你出去要是把自己也害了病可就不好了,明天再去吧。”

她喝過姜湯後身上出一些汗,可是縮在被子裏,身上依舊是發著抖,蕭瑜抱著冬兒的身子哄她睡下。

“對不起,冬兒,我不該走的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

萬般悔恨燒著蕭瑜的心肺,他守著冬兒一夜未眠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到了四更時,冬兒身上起了高熱。

蕭瑜抱著她尋了最近的醫館,只稱二人是新婚夫妻,求大夫務必要醫治好冬兒。

受寒時發高熱是最難熬的,年年冬日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命都折在這裏面,蕭瑜寸步不離,大夫家的妻子和女兒都勸蕭瑜不要太過擔憂,以免誤了醫治,蕭瑜這才退到一邊。

大夫家娘子對自己女兒說他日若要擇選夫婿,一定要挑選一個蕭瑜這般的男子,可是在蕭瑜聽來,卻覺得萬分慚愧。

他的許諾又成了空談,前世如此,今生亦是如此,他沒能保護好冬兒……

冬兒身上發燙,手腳卻涼如冰霜,渾渾噩噩的頭痛中,她努力探出手臂,想要握緊蕭瑜。

幹澀的木板扳開了冬兒的嘴巴,一只通到她咽喉處,苦澀的藥液灌入,苦嗆的滋味讓冬兒眼淚直流。

“咳咳!”

冬兒咳嗽著將那藥液都吐了出來,嗓音中夾雜著哭泣,一旁的蕭瑜看了心疼不已,從大夫手中接過藥碗,哄著冬兒一勺一勺喝下去。

“沒事,慢慢喝,喝過了病就好了,我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
蕭瑜的聲音化在冬兒耳畔,冬兒流著眼淚,輕微點頭。

大夫說冬兒這次受寒可能傷了心肺,若是調理不好,恐怕會落下寒疾,讓蕭瑜好好看護。

*

冬兒這一病,便是一連好幾天,蕭瑜也守著她一連好幾天,期間蕭琳和梅音常來探望,梅音幫助照料冬兒,蕭琳更是重罰了門口的守衛,若不是蕭瑜攔著,他就要把那兩個刺客所言之事告訴蕭競權了。

如今對於蕭瑜來說,除了冬兒病情好轉,再也沒有重要的事。

一直到了正月十一的午後,冬兒的高燒才逐漸退散,蕭瑜生怕她留下不足之癥,伺候照料更是寸步不離。

黃昏時梅音再來看望二人,才驚覺蕭瑜形銷骨瘦,好像生了一場重病的人應當是蕭瑜才對。

梅音勸慰蕭瑜不必太過擔憂,許諾自己會守著冬兒,才讓蕭瑜淺淺喝了幾口米粥。

看著蕭瑜魂不守舍的模樣,梅音想起自己那日的話,不僅覺得有些後悔,蕭瑜這般疼愛冬兒,自己實在是不該胡亂做語。

入夜前,冬兒又要喝藥了,這一次蕭瑜沒再強逼著她喝苦藥,而是往冬兒口中塞了一顆酸甜的冰糖葫蘆,這是他特意囑咐梅音幫忙買的。

“蕭瑜……”

冬兒的聲音仍舊嘶啞,低低叫著他的名字。

“你今後就不要半夜跑掉了好不好,我會很擔心你……”

冬兒一句責備的話都不曾和蕭瑜說過,如今在身上酸痛無力時,她流著眼淚說著自己的委屈。

“不會了,我不會離開冬兒,一步都不會。”

冬兒聽到蕭瑜翻湧著神情的哽咽聲音,哭得更兇了: “不要哭……我沒有怪你。”

蕭瑜抱著冬兒,將她扣在他的懷抱裏,寸步不移,兩人的心跳緊密貼在一起。

“你送我的衣服被他們弄壞了……”

冬兒的眼淚砸在蕭瑜的衣襟上,控訴著心中的委屈和難過, “我應該把它和別的東西一樣都好好收起來的,被他們弄壞了,那些水好冷……他們還要用蠟油燒我……”

“我已經把他們殺了,冬兒不要害怕,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,以後不會有人這樣欺負你,誰也不可以。”

蕭瑜的心快被冬兒的哭聲揉碎了,他讓冬兒跨坐在自己身上,用他的全部身體抱緊了她。

他低頭含住她的唇瓣,繼而溫柔地勾纏住冬兒的舌尖,將她的委屈和不滿融化。

“好好休息吧,等冬兒的病好了,我就和冬兒提親,好不好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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